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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明如果真在SNK NEWS会很快辞职

走进采访间,演员马国明正在和团队一起吃外卖,还热络地聊天,讨论哪道菜比较辣。他看上去就像个公司白领,而不是香港家喻户晓的艺人。

《新闻女王》马国明单人海报

从进入TVB开始,马国明演过很多好人,好医生、好律师、好司机、好警察……因此,他接到《新闻女王》的剧本时很兴奋,“这次终于可以演一个坏人了!”

其实在《使徒行者3》里他也是反派,但他嫌不够过瘾,“魏德礼就是一个会杀人的角色,单纯的坏,而且只有最后几集才展现;梁景仁不是杀人的感觉,人性的阴暗面更复杂一些,从头到尾都不是好人。”

但这种兴奋也伴随着担忧和紧张,他去TVB的新闻部找主播同事,发现他们念新闻的时候都不带感情,这和演员的基本台词训练完全相悖,“就算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去世,也不能有感情,跟我们当演员的区别很大,我们演戏都是跟感情去念对白。”

马国明 饰 梁景仁

马国明演的梁景仁在《新闻女王》中是既重要又不算太重要的角色,现在出圈的“找个男人嫁了吧”确实是出自梁景仁之口,但整体故事主线依然是几个女性的争斗。刚开始看剧本,他也立刻感受到,这是个“女生的戏”,似乎男性角色没有什么发挥空间。但是看完整个故事,他非常喜欢这个剧本,“每一个角色发挥的作用都很重要,其实,每一个人都不是好人。”

他仔细琢磨剧本上每段对话,很多台词在家里背100遍200遍,“甚至洗澡的时候也在背台词”。这种主动的,细腻的,对角色的琢磨热情对以前的马国明来说,不算常见。一是在TVB拍戏,选择权很少,“没的挑的,每一次都是看运气。就是会跟我说,马明你这个月拍哪几个,那就拍这个了,跟我之前演过的角色差不多的,也要去演,只能想办法把它弄得有一点不一样。”因此一旦遇上好剧本好角色,就马上能提起精神去研究,加上他很久没有跟佘诗曼李施桦等人演戏了,“我知道对手是她们的时候,又很兴奋。”二是马国明自己对演戏的想法,也的确有了重要变化。

经常看港剧的观众一定非常熟悉马国明。从青涩的飞机师《冲上云霄》,到善良的小律师《律政新人王》,再到《铁马寻桥》里武师顾汝棠,以及拿下好几个奖的《on call 36小时》,还有数个搞笑逗趣的古装角色……从全剧几分钟戏份的龙套小配角到挑梁做唯一男主,他是在一代人的港剧里成长起来的,也是同期无线训练班里目前作品产量最稳定的。

《新闻女王》剧照

“老实讲,以前没有想太多,就是凭感觉去演,有一些角色比较简单一点,也不用想太多。当新人的时候也很紧张,每次拍戏的时候都很紧张,你都focus在对白那边了,只想一定要念好对白。现在比较演得久了,比较放松了,也就有时间去想很多其他的东西。如果有机会看见一个好的剧本,一些比较复杂一点的角色,我自己会想很多,不停去想,每天收工回家也在想,比如角色的反应都可以有很多不同的版本,你可以表露出来,不表露出来,有很多不同的方法,现在会想每一个效果会怎么样,有什么不同。”

作为本专业学机械工程的人,马国明进入无线训练班其实要“感谢”他毕业时拒掉他简历的各个公司。他回忆自己上学时候就喜欢演戏,和朋友一起去演戏的兴趣班玩过,不过主要是大学毕业后很久都找不到工作,“真的找不到,那时候香港的经济不太好,我记得我寄了很多application form去不同的公司,好多是机械、地铁,但是没有一个公司有回音,只有TVB有回音。”虽然家里父母都从事传统行业,但妈妈倒是很支持他去试试,“她说你喜欢就去,别在家里待着了……主要是别在家里待着了哈哈哈,我想她当时也觉得TVB不会要我。不过我妈妈很好,一直是支持我做自己喜欢的事。”

虽然不少香港演员来内地拍戏发展过,但马国明算是鲜少来的,普通话……确实不太好,但不妨碍他直言寒冷的北京更适合他的怕热体质,“北京比香港凉爽多了!”看过他几十部作品,因此虽没见过面,但有种“老友感”,除了《新闻女王》,也聊了一些往事,一些生活。

《新闻女王》剧照

【对话】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斗争

澎湃新闻:如果以你自己的性格,你要是在SNK NEWS的环境下面是可以生存的吗?

马国明:我一定不适合,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斗争,我没有心情去斗,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件事情上,我应该很快就离开这个公司了。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好人,你没办法在这个公司生存下去,你没有办法当这个主播,你想当主播,你一定要耍一些手段,配合一些你不喜欢的东西。

他跟很多女性一起斗,其实George的内心很感激man姐,她就像是一个师傅,也是第一个给他机会的女生,但是因为一些误会,飞爷背后的小动作,令他们分化了,飞爷不想一个人独大,就安排两个势力去斗,他自己才拿到更大的利益。

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所以到最后,当他知道他和man姐是误会以后,有一场戏是他面对man姐表达自己的真感情。他是好是坏很难说,本来这个戏里就很难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是大家看事情的角度不同。

《新闻女王》剧照

澎湃新闻:香港的职场戏很好看,很多观众说,是因为香港演员也是要打卡上班的,是这样的吗?

马国明:我不敢说自己是,我想是编剧绝对是因为知道上班是怎样的(才能写出来),因为香港真的有公司文化在里面,很多公司都有几个势力在斗的,他们拿素材比较方便。

对我来说,我想主要是看剧本里角色的职业。像我之前演《降魔的》的时候,我都在不停地坐taxi,跟司机哥哥聊天,聊聊他平常发生的事情,每天开工最常做的事情,了解他们的生活。

《降魔的2.0》剧照

香港很多演员都是习惯这样子去做,就是看完剧本后,不停地找一些这个剧本里相关的人。比如这次我就觉得,新闻部真的很难,我们有剧本,看很多遍台词才去演,但是如果真的是新闻报道员,他们第一次看就要去报了,没时间去准备。我真的蛮佩服他们的,很厉害。

像《新闻女王》这种人物比较复杂一点的,我都要用很长时间去准备,我每天在洗澡的时候都在背对白。比如说我最后表露心迹的那一场戏,我一拿剧本就准备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拍,我只能不停地准备。我没有另外一场戏去表达了,只有这一场戏去表达我对文慧心的感觉,所以那一小节一定要拍好,演好,如果不行就对这个戏有很大影响。

《新闻女王》剧照

澎湃新闻:拍之前会焦虑吗?

马国明:不会焦虑,我是那种准备得充分才去演的。一般都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时候,我已经跟导演编剧去了解这一场戏,他们想我怎么去表现,因为我的想法跟他们不一定一样。

澎湃新闻:围读剧本的时候,有没有碰撞出一些演戏上的想法火花?

马国明:我们除了念对白之外,也有自己的想法,就是镜头怎么去摆怎么去拍,要跟导演去研究,比如说有一句对白是特别有戏的,我们想除了念对白之外,有没有方法帮我们把感觉再强化一些?当然也是要看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剧本。

澎湃新闻:跳出演员的身份,作为一个观众来讲,你觉得自己对这个剧本最喜欢的地方是什么?

马国明:每一个角色都很立体的,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每一个角色都好看。有一些剧是主角很好看,但是其他的一般般,这一部戏是每个角色都好看,这就是它特别的地方。

我是一个比较努力的演员

澎湃新闻:对演戏的看法近几年有改变吗?

马国明:我觉得(评价)演技是很主观的事,你喜欢不代表他喜欢,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就是看观众喜不喜欢,因为我们拍戏是给观众看。不过,以前我会觉得表情很丰富,感觉是演技很强,现在不一定了,有些时候你看他好像什么也没有演,但是影响力很强,感觉很强,才发现这个人演技很好。你真的去“演”,跟你不去“演”,要相信观众是感觉得到的,这是两个不同的感受。我自己选择后一种。

《新闻女王》剧照

澎湃新闻:你是一个有天赋的演员吗?会去自己悟怎么样比较好?

马国明:我应该不是,我是一个比较努力的演员,因为我喜欢演戏,我不觉得自己特别有天分,但我很享受演戏。

澎湃新闻:《新闻女王》里有回放一些梁景仁年轻时候的场景,让你想到自己刚从训练班出来的样子吗?

马国明:有一些像,当时我从训练班出来,也是在等机会,第一个给你机会的人一定会记住,跟戏里面一样。当时观众对我的批评很多,说这个男生这样子很怪,不好看,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前辈就鼓励我比较多。

澎湃新闻:你心里能够接受这些批评吗?

马国明:看完就算了。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只是想怎么练好对白,想自己怎么去做。我想我是天生比较乐观吧,我的心态就是不太理别人的想法,我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到现在网上还有一些人骂我,我都不太理他们,我也不去解释,不理就是了。

还有就是,在看自己的时候我发现真的演得不太好,你不能太有自信,看自己这句对白,确实演得不好,那观众骂你不是应该的吗?

澎湃新闻:有什么角色对你来说特别的重要?

马国明:我想对我最重要的,应该是我第一次做男主角的戏,就是《on call 36小时》。

2012年首播的电视剧《on call 36小时》,是马国明首次担任男主角的戏

我常常说我能拍到这个戏真的很幸运,因为剧本很好,又有一个很好的对手演员杨怡,很多观众都很喜欢看,那个时候这个戏播出来,很多女生观众都说马明你快点跟杨怡结婚,还送我们结婚礼物,真的就是送结婚礼物到公司,他们很喜欢我跟杨怡搭档一起去拍戏。

澎湃新闻:我们这里叫CP感。你们收到这种“祝福”什么感觉?

马国明:对,我们CP感很强。开心啊,很开心,证明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剧本,还有这个搭档很能配合我的想法,跟我有很多想法都差不多。

马国明微博截图

澎湃新闻:拿到这个角色的过程是怎样的?

马国明:这部戏的制作人是德哥,潘嘉德先生,他一定要用我,他对我很好,我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之前都没有当过男主角。我现在看见他都很感谢,当时他一定要用我,他说这个角色一定要马国明来演,他看见一些我自己的character,他觉得很配张一健这个角色。当时公司是反对的,安排我拍另外一部戏,但是他一定要用我,还说一定要我跟杨怡拍。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剧本,很感动,我看剧本的时候也在流泪。我看见我的弟弟去世的时候,我在手术室救不了他,我自己也在哭。

澎湃新闻:那么在演技上有没有什么让你感触比较深的角色?

马国明:我想是《白色强人》,是Marco(导演罗永贤)的戏,他跟我说,你试试这一部戏不要去演,他说看我之前都是在“演”,《白色强人》里的唐明很适合我,他就是一个不喜欢跟人斗的角色,他说这个人跟你很像,不用演,做自己。就是这部戏令我感觉到,有另外的方法去演戏,那就是不演。

《白色强人》剧照

这几年TVB在创作上还是蛮有胆识去改变的

澎湃新闻:在工作和生活的节奏安排上,这些年有变化吗?毕竟TVB演戏是有名的连轴转。

马国明:新人的时候就是不停地去做,因为当新人的时候,公司安排你差不多每天24小时在工作,没时间睡觉的,我们当时很厉害的,晚上这部戏拍完一场,就去另外的一部戏再拍,TVB在香港有四个场地,每个场地都进去拍,一早就去拍MTV,拍一些综艺节目,根本没有时间睡觉,当时我们比主角还忙,只能自己找时间休息,不拍你的时候就睡觉去。当然了,每一年都有很多钱,比我们的底薪高很多,会“爆收”(指超出底薪之外的绩效奖金),每个工作都有钱收的,所以我们当时工作很开心的。

澎湃新闻:开心的成就感是在于有很多镜头,还是有“爆收”?

马国明:很多爆收。爆收很重要的,如果不能够达到底薪,公司会有声音(意见)的。其实我们以前有很多机会的,但是现在我发现他们年轻人机会比较少了,没有我们当时那么多。我是比较幸运的,我从训练班出来的时候,还有很多大明星在TVB,古天乐、张家辉、罗家良、吴镇宇……当时看到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厉害的,看他们拍戏也看得很开心的。

澎湃新闻:这么忙的话,怎么有方法去切换不同的角色人格呢?快速进入又快速脱离。

马国明:我不太有这个问题,导演喊“卡”,就收工回家吃饭了。我想还是当新人的时候不停去拍不同的戏,每天晚上拍几部戏。一拍完这场戏又派你去拍另外一场戏了,不同的性格角色什么都不一样,练出来的。

澎湃新闻:那你很喜欢演戏的原因是什么?

马国明:可以不停地改变自己吧。我自己的生活是很闷的,我不开工的时候就只有踢足球。

澎湃新闻:平时回家自己会不会看电视剧?尤其是自己的剧?

马国明:主要是看电影,自己的剧喜欢的就看,有一些不喜欢的没有看。老实说有一些戏我拍的时候也在想,“这部戏不要播出来不要播出来”,因为觉得剧本不太好哈哈哈。

澎湃新闻:你演过很多的职业,如果说现在不做演员的话,你会选哪个职业?

马国明:我想还是Mechanical Engineering(机械工程),因为我之前我念工程的原因就是不用面对很多人,就是对着一个computer。我不能说我是社恐,但是我不太喜欢面对很多人。

澎湃新闻:但演员这个职业要面对很多人,非常多。

马国明:现在习惯了就好一点,刚毕业的时候会比较不太行。

澎湃新闻:你作为TVB的一员,能感觉到它创作力上的变化和年轻观众要求上的改变吗?

《新闻女王》剧照

马国明:观众的要求是越来越高,他们已经看过很多,比如说内地的古装戏,老实说真的很厉害,我老婆很喜欢内地的古装戏,也有韩国的戏,他们有很多资源去拍,TVB真的比较小,没有那么多资源。但是我觉得这几年TVB在创作上还是蛮有胆识去改变的,比如《新闻女王》,以前从来没有拍过这个题材,现在也有勇气拍了。以前香港的电视确实很有自己的特色,主要是拍摄的手法,镜头的运用,这个很难用语言去描述。

澎湃新闻:能不能推荐一部你喜欢的影视剧?不是香港的也可以。

马国明:如果是说这两年,我很喜欢《壮志凌云2》,因为我看这部电影时,我发现它跟第一部有很多地方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还是觉得很好看,我想这就是它奇妙的地方,有很多场次跟之前第一部很像,但是感觉比第一部更强烈。因为好多时候我们拍了一部戏好看,在拍续集的时候,通常都没有第一部好看,但是我发现这部比第一部更好看,这个就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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