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新总理为何是年仅34岁的阿塔尔

记者 | 安晶

1月9日，在法国前总理博尔内辞职后一天，总统马克龙宣布任命国民教育和青年部长阿塔尔（Gabriel Attal）接棒博尔内，出任新总理。

现年34岁的阿塔尔也成为法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理。上一位最年轻的总理是现任法国宪法委员会主席法比尤斯，后者在1984年出任总理时仅37岁。

尚未成年就加入左翼政党的阿塔尔是法国最受欢迎的政客，支持率超过了风头正盛的极右翼国民联盟领导人玛丽娜·勒庞。

为准备6月的欧洲议会选举，勒庞推出了比阿塔尔还年轻的“弟子”、年仅28岁的巴德拉（Jordan Bardella）。巴德拉目前已经出任国民联盟党主席，将作为头号候选人参加欧洲议会选举。

继法国总统大选后，6月的欧洲议会选举将再次成为勒庞与马克龙的对决场。马克龙选择阿塔尔出任总理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阻挡勒庞所属党团在欧洲议会中获得更多席位。

在法国国内，阿塔尔还将负责赢回中间派选民的心，将法国右转的政策进行回调。如果成功，阿塔尔很可能成为马克龙的接班人，参加2027年总统大选。

与马克龙相似的精英背景、政治立场、能言善道、敏锐的政治嗅觉以及高颜值让阿塔尔被称为“马克龙2.0”。

阿塔尔1989年3月16日出生于法国上塞纳省克拉马，父亲曾是一名律师，后来成为电影制片人，母亲也在制片公司工作。

阿塔尔中学就读的是巴黎顶尖私校之一阿尔萨斯学校（École Alsacienne）。担任法国教育部长后，阿塔尔在采访中透露自己曾因为性取向问题在学校遭到霸凌。他也是法国第一位公开承认同性恋身份的政府首脑。

中学毕业后，阿塔尔进入法国知名学府巴黎第二大学学习法律，后获得巴黎政治大学的公共事务硕士学位。巴黎政治大学也是马克龙的母校。

据朋友们回忆，阿塔尔的政治抱负始于中学时期。2002年，法国前总统希拉克与极右翼政党领导人、勒庞的父亲让·玛丽·勒庞在总统大选第二轮投票中对决。阿塔尔参加了当年反对老勒庞的抗议游行。

在尚未满18岁时，阿塔尔就加入了法国左翼政党社会党并在2007年的大选中支持社会党总统候选人罗亚尔（Ségolène Royal），罗亚尔后来出任法国生态、可持续发展和能源部长。巧合的是，马克龙在创立自己的“共和国前进党”之前也是社会党成员。

从中学到大学，阿塔尔一直保持着政治活跃，参加了反对放松对雇主限制的法国青年大游行，还设立委员会声援被哥伦比亚武装绑架的法国人质。

大学毕业后，阿塔尔顺理成章进入政坛，在法国国民议会（下议院）实习。随后，年仅23岁的阿塔尔开始担任卫生部长顾问，成为最年轻的部长顾问。2014年，阿塔尔作为社会党成员当选旺沃市的地方议员。

这之后一年，阿塔尔的父亲去世，26岁的阿塔尔继承遗产成为百万富翁，但这一变化并没有影响他的从政之路。

2016年阿塔尔离开社会党加入马克龙的“共和国前进党”，并于2017年当选国民议会议员。在29岁时，阿塔尔出任教育部副部长。新冠疫情开始后，阿塔尔成为法国政府发言人，正是这一时期他被法国民众熟知。

2022年到去年，阿塔尔进入预算办公室，多次发声维护马克龙的退休金改革法案。去年7月，阿塔尔出任教育部长，也是法国最年轻的教育部长。

在任教育部长时，阿塔尔与马克龙的妻子布丽吉特在消除校园霸凌等问题上保持了密切合作，布丽吉特曾经做过中学老师，一直关注教育问题。阿塔尔任教育部长时引发的最大争议是不顾抗议，坚决禁止学生在学校穿覆盖全身的长袍（Abayas）。

但这一举措也让阿塔尔赢得了保守派政客的认可，当时有报道称前总统萨科齐鼓励阿塔尔参加2027年总统大选。

阿塔尔最突出的长处是善于表达，有能力在公共场合对任何问题做出回应并且达到妙语连珠的效果。他也因此获得了“语言狙击手”的绰号。阿塔尔的政治立场基本为中间派，此前为中左翼，后期转向中右翼。

益普索上月的民调显示，在法国政客中，阿塔尔的受欢迎度达到40%，超过法国前总理菲利普和极右翼国民联盟领导人勒庞，排名第一。

同一民调显示，马克龙的支持率已经降至27%，离职的前总理博尔内仅为24%。强行推退休金改革让马克龙和博尔内的支持率急速下滑。

马克龙选择阿塔尔接棒博尔内，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提升选民对政府的好感度。马克龙此前为赢得右翼选民支持而收紧移民政策也遭到了中间派和左翼选民抨击，阿塔尔将负责赢回中间派选民的支持。

马克龙更重要的目标则是今年6月的欧洲议会选举。欧洲议会目前有705席，分为七大党团。最大两个党团是中右翼的欧洲人民党（EPP）和中左翼的社会主义者和民主人士进步联盟（S&D）。这两个党团是欧洲议会的传统党团，也是成立时间最长的党团。

马克龙成立的“共和国前进党”现在改名为复兴党。复兴党是欧洲议会第三大党团“复兴欧洲”（Renew Europe）的成员，复兴党的秘书长和“复兴欧洲”党团主席均为马克龙的顾问塞茹恩（Stéphane Séjourné），塞茹恩也是阿塔尔的前伴侣。

但上月的民调显示，极右翼党团“身份认同与民主”（ID）的支持率已经超过其他党团，有望取代“复兴欧洲”成为欧洲议会第三大党团。勒庞领导的国民联盟、德国极右翼“德国选择党”均为ID党团成员。

除此之外，具体到马克龙的复兴党和勒庞的国民联盟，民调显示国民联盟在欧洲议会选举中将获得30%的法国选民支持，复兴党仅20%。

勒庞的“弟子”、年仅28岁的巴德拉是国民联盟在欧洲议会选举中的头号候选人，他在法国最受欢迎政客榜单中排名第四。马克龙推出阿塔尔，也是为了挑战巴德拉。

根据惯例，在欧洲议会中获得越多席位的党团在决定欧盟领导层上拥有更大话语权。马克龙需要阿塔尔来维护复兴党和“复兴欧洲”党团在欧盟领导层中的影响力。

如果阿塔尔能在欧洲议会中助力成功，他将有望作为马克龙的接班人参加2027年法国总统大选。

但在法国国内，阿塔尔还将面临一系列复杂挑战：在执政党阵营不占议会绝对多数席位的情况下推行新政、说服其他更资深的政客。

法国前总理博尔内为了绕开议会、推行新政，先后动用了20多次宪法赋予的特殊权限。她也因此遭到议会多次不信任投票。